7.第七桩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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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第二天《辞镜》的剧组就给了通知,唐逸通过了试镜。

    周瑶知道这个消息后心疼了好一阵子,冯导手头的剧本里有个男三,设定又苏又吸粉,周瑶原本打算是让唐逸试这个角色的,现在倒好,为了演个洋鬼子,把这么好的角色都给丢了。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窜两个剧组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两个剧组时间赶得太紧,唐逸又不是什么大咖,人家自然不可能为了他故意将拍戏的顺序打乱。

    他在剧组里面是配合者,而不是支配者。

    薛峰是个动作派的,这才刚把演员定下了,第二天就把几名主演的定妆照拍好,发了微博,开机时间也定了下来。

    当然,薛大导演上面这一系列的动作里,都没有唐逸什么事。

    唐逸这两天过得甚是悠闲,不出门,不上网,整天宅在家里,抱着一本《理想国》从早上啃到晚上。

    等到《辞镜》开机的日子,已经是五天后了。

    《辞镜》的前几场戏都没有唐逸的出场,但今天是开机的日子,唐逸还是要往剧组跑一趟的。

    薛峰做事没有半点拖沓,整了个不到半小时的开机仪式,就开始了今天第一场戏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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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老的戏子坐在铜镜前,抚摸着自己脸上深刻的皱纹,眼神空洞,又似乎是在怀念什么。

    他慢慢张开了嘴,扯着嘶哑的嗓子:“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声音起初微弱,后来渐至□□,戏子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两行清泪从戏子的眼角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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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逸在下面看得入神。

    很久以前,在他们还没有离开那座小山村的时候,叶安时常带着叶明川到村头的那个会拉二胡的老头家里,老头拉着二胡,对着门口的那棵大柳树,口中唱着《霸王别姬》,唱着《锁麟囊》,唱着《贵妃醉酒》……暑往冬来,他们两个听得时间长了,自己也能唱上两句。

    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活动了。

    “卡,这一条过!”

    导演一声高喊,叫醒了唐逸的迷梦。

    叶明川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站起身走到了导演面前。

    薛峰从摄像机旁站起身,指了指镜头里面的画面,对叶明川点头夸赞道:“演得不错,影帝果然不是白当的,刚才这个眼神非常好,给加特写了。”

    叶明川笑着说:“薛导您决定就行了,我对这方面什么也不懂。”

    薛峰笑着又看了一眼摄像机,对叶明川道:“那行,你赶紧跟着化妆师把这身打扮换了,我们马上开始下一场戏。”

    叶明川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化妆间走去,无意间往剧务那里扫了一眼,竟看见唐逸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和谁通话,眉眼带笑,少见的明朗,叶明川却是脚步不停,直接进了化妆间。

    这边唐逸正在和周瑶通话,周瑶说有家公司想要请他做代言,是霆宇内部介绍的,给的价位也很不错,所以明天想要带唐逸过去见一见。

    唐逸对着电话道:“周姐,你也知道这些我都不懂,你决定就好了,”

    “你呀……”那头的周瑶叹了口气,又说:“那家公司是霆宇里的老人介绍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已经约了明天上午在百世会馆见面,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周瑶这话刚说完,又紧接着道了一句:“还有,你现在在剧组可给我老实点,别作妖啊!”

    “知道了周姐,你也别太累了,注意点休息。”

    唐逸已经很久没说过关心人的话了,这一说出来,周瑶还有点不适应,停了一会儿才道:“还不都是你小子……行了不说了,我挂了。”

    唐逸挂断电话抬头一看,这第二场戏已经开始准备了,台上的幕布都挂好了,群演们也大部分都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然后按导演的要求坐在台下的位子上。

    《辞镜》的女主是叶安,今天唐逸刚一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上身穿着米白色的薄衫,下身配着藕色绣花的裙子,一朵簪花点缀在发间,脸上略施薄粉,清秀又单纯。

    叶安走到薛峰的跟前,薛峰向她指了指台下的座位,告诉她等一下要坐在什么地方。

    “谢谢薛导。”

    小姑娘声音甜甜的,薛峰听了也高兴,点点头道:“行了,你赶紧过去吧,等会儿明川也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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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歌是男伶,唱得是旦角。待叶明川再次出来的时候,他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油彩,眼角眉梢处勾勒得尤其细致,穿着宽大的艳色戏服,举手投足间却没有丝毫媚态,反而带着几分风流写意。

    薛峰看了眼叶明川的装扮,点了点头,赞叹道:“不错,像是那么回事!过去吧,该拍下一场了。”

    叶明川往台后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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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部门准备——第一幕第二场,a!!”

    戏子一身潋滟颜色,从黑暗处迤逦而来,他头戴凤冠,手中拿着一把金底描着大红牡丹的扇子,雪白的水袖,艳丽的戏衣,泛黄的灯光下,戏子的每个动作和表情都透着千娇百媚,他轻轻甩了一下水袖,瞥了一眼台下面的看客们,眼角上挑着,竟带了几分不屑的意思。

    他走至台子中央,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缓缓转了个身,掩面开口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玉石桥斜椅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衔杯、卧鱼、醉步、扇舞,他演来舒展自然将贵妃的期盼、失望、孤独、怨恨一层层揭示了出来。

    他唱得也是真好!台下的人都要仿佛入了这戏,看着贵妃在百花亭万众情怀难以排遣,酒入愁肠,立即便醉,可她的李三郎今晚不要她,她又能如何。

    台上的人在这场醉梦中不知今夕何夕,台下的人赴一场盛宴,如痴如醉。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戏子拖着长长的音儿,将这一出贵妃醉酒唱到终了。

    台下轰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戏子施施然退下。

    “好,卡!”导演在一旁高喊一声,打破了众人的迷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