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长恨无绝衰

陶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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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思脸色微僵,抬眼去看顾少清。

    听到他的声音在她头顶飘荡,“我被逼跟你刚结婚那阵子有一次出差回来,在半岛酒店。”

    话落,垂眸,看着秦思思,黑眸溢出丝丝柔情。

    半岛酒店那次……陶羚张嘴,想说那次是跟自己,可紧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那次他是先后和两个女人上了床?

    先是自己,后是秦思思?

    或者先是秦思思,后是自己?

    无论哪一种排列组合,都让她浑身战栗,恶心至极。

    双腿,打颤,几乎站立不稳,目光狂乱地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人,疼痛肆虐,不其然间,突地看到秦思思妩媚地伸了伸手。

    她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和她戴在手上的那枚婚戒一模一样。

    “这枚婚戒是不是很漂亮,而且钻石足够大,是少清送给我的。”秦思思展臂,占有性地搂着顾少清的腰。

    他冷漠地站着,一动不动。

    “顾少清,你真令我恶心。”无论之前他怎么伤她,她都能不予理会,可这次,同样大着肚子的秦思思,真正的刺激到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店,恍恍惚惚间,刚出店门就撞到了人,是个珠光宝气的贵妇,她下意识道歉了,但对方仍一脸晦气地使劲推了她一把,她狼狈地撞到一旁的玻璃门上,对方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了一顿才趾高气昂的离开。

    她重新站直身子离开,全然忘了自己来百货大楼的目的,可能是自己太不注意,精神太恍惚了,乘扶手电梯时一只脚站在了两节阶梯中间,一高一低分开时,整个人似乎被拉扯着往下摔去。

    那一瞬间,她闭上眼,双手连挣扎攀扶都放弃了。

    身子,垂直往下坠。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腰间却是猛地一紧,恍然中,讶异睁开眼,看到顾少清紧绷苍白的俊颜。

    “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他没有变心,没有和秦思思有染,秦思思没有怀孕……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是,他看着她。

    一片缄默。

    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半个字都没有吐出。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楼梯到了,她被他半抱着站到了平地上,“小心自己的生命,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冷漠地开口,不待她说话,便径直离开。

    她追着他的背影跑出好远,可他走得极快,乘着扶梯又上去了,抬头,看到他走到了秦思思面前,脸色缓和,也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逗得她满脸幸福娇笑。

    走出百货大楼,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全然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走得累了,她便坐在一旁的花坛边发呆。

    待够了,又起身继续走。

    鬼使神差的,最后居然发现自己走到了顾氏大厦前,高耸入云的大楼望的脖子都酸了也望不到边。

    顾少清的办公室,就在最顶层。他站的如此之高,向下俯瞰时,脚下都是蝼蚁,包括自己。

    收回目光时,不小心居然看到了谭子维。

    几日不见,他一脸的胡渣,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摇曳生姿的陶柔穿着一身白的小西服,边上站着西装革履的顾少清。

    两人面前有一根细长的红绸,上面系了火红的大红花,鞭炮响起,两人相互看一眼,接过司仪递给他们的剪刀,上前剪开。

    周围站了一圈人,陶一山汪美珊都在,还有众多衣着光鲜的人,其中有几位在本市的市新闻里经常出现。

    一旁甚至还有摄影机在采访,触目所及,无不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一众人返回大厅时,穿着细高跟的陶柔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歪朝着顾少清倒去,顾少清自然而然扶住了她,她望着他,绽出一抹柔美笑容。

    隔得这么远,这笑容都能看出有多甜蜜!

    “小羚,你怎么在这?”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谭子维走了过来,脸上,露出关切。

    陶羚回神,看了看谭子维,想到陶柔的话,便语带谴责的质问:“你认识柔柔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怀疑她?”

    谭子维一脸雾水,“你说的什么?”

    陶羚深吸一口气,“柔柔怀了你的孩子,你父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们谭家的,他们怀疑她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怀疑她,还说孩子生出来要做什么DNA检查,弄得她打掉了孩子,那是一个生命,就因为你们的怀疑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们怎么忍心这么对待柔柔?”

    谭子维眼眶一缩,连声音都变了调,“这些话,谁跟你说的?”

    “自然是柔柔,昨晚告诉我的。”

    谭子维掉转头,看向觥筹交错的大厅,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里面那些高贵的人们正在翩翩起舞,此时,曾经的爱人,他的心头痛,正言笑晏晏地和顾少清起舞。

    明明刚流产没几天,此时却灵动的恍若蝴蝶,凭借自身的美貌,轻易成为全场的焦点。

    “羚,如果柔柔以后还对你说什么,请别再相信。”

    明明是她自作主张打掉孩子,在羚面前,居然把责任全数推到他们谭家人身上,可怜他的父母,抱着拳拳之心接纳她,到头来,就被说成无情无义之人。

    就连自己,都成了助纣为虐的坏人。

    “为什么?”陶羚不解。

    谭子维狠狠皱眉,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羚被自己的亲妹妹哄骗,便说:“孩子是她自己去打掉的,连事前通知我都没有,我爸妈都同意我们结婚了,是她自己不想……”

    顿了一下,十分痛苦的继续说:“柔柔,她跟我分手了。”

    虽然不相信,不情愿,但陶柔与他分手已成事实,好几次他偷偷来见她,她即便看见自己,也是视而不见。

    “你们分手了?”陶羚震惊,喃喃问着。

    曾经一起背着她偷偷地好上了,不惜双双背叛她,如今却以分手收场?

    “还有……她搬到了景和住,就在你们楼下,就连公司都在顾氏对面,你不觉得这些都太巧了吗?”

    陶羚秀眉一蹙,“你想说什么?”

    谭子维面色凝滞,嘴唇动了半天,却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说他都爱着陶柔,他心底不愿相信,也无法说出诽谤她的话。

    “没什么。”或者,这些只是巧合。

    毕竟柔柔没什么亲人,住到姐姐姐夫楼下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公司选址在顾氏对面,或者是抱着希望姐夫顾少清能照顾她的心思。

    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儿,谭子维打破压抑的沉默,低声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陶羚摇头苦笑。

    家?她已经没有家了。

    顾少清不让她进家门,见了面不是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是要求她打掉孩子或是离婚。

    他们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

    他的转变,或许就是因为秦思思怀孕了,又或者是他真的变心了。

    到底为何,她也分辨不清。

    突然之间,觉得原因好像也并没那么重要了。

    他分明是选择了秦思思,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放弃了自己。

    谭子维见她神色恍惚,又想到顾少清对他说的话,眉目一皱,“你们该不会真的要离婚了吧?”

    陶羚呆呆地看着谭子维,惊讶他怎么知道的?

    “上次在皇爵,他跟我说过。”

    陶羚张嘴,唇瓣微抖,他在外人面前说他们要离婚?他可真是迫不及待呢。

    “怎么办?我爱上他了,我一点儿都不想离婚。”隐忍的悲痛,突然发作出来,将近一个月的抑郁如海啸一般兜头席卷而来,整个人仿若被逼到了死胡同。

    绝望,溢满漂亮的眼眶。

    见她如此痛苦,谭子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嘴里不停的轻唤,“羚,你理智些,他这种人不值得你爱。”

    陶羚虚弱地抓住谭子维的手臂,流着泪,摇着头,“可是,可是我就是爱上他了,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很痛很痛!”

    “那你就不要去爱了,把你给他的爱统统收回来,短痛总好过长痛。”他安慰,扶着她准备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她却赖着不走,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大厅,“收不回来了,我已经彻底沦陷了,无药可救了。”

    感同身受的谭子维,只能扶着陶羚,陪着她一起看着大厅。

    ……

    大厅内,顾少清端着高脚杯,神态游离,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窗外。

    忽地看见谭子维搂住了陶羚,手中的酒杯猛地应声而裂,碎裂的玻璃片扎进掌心,顿时鲜血直流。

    陶柔第一个奔向他,伸手握住了他受伤的大手,“顾总,你没事吧?”

    在外人面前,她并不称呼他为姐夫。

    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称他一声顾总,或是顾少。

    顾少清像是丢了魂,任陶柔抓着他的手,拉向休息室,视线却始终盯着窗外,在拐角处即将看不见他们,脚步下意识顿住。

    陶柔用力拉他,小声唤他,他浑然不觉,只直勾勾盯着他们。

    陶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色滑过一丝松懈,一脸茫然不解的低问:“姐姐怎么和子维哥在一起了?”

    “我昨天明明有邀请她来参加剪彩仪式,她居然没来,没想到这会儿还和子维哥在一起,看两人的样子好像挺亲密呢。”

    “闭嘴!”顾少清突然一声暴喝,吓得她神色一滞,再不敢多说一句。

    宋洛这时走了过来,看到老板流血的手,一脸诧异,“顾总,我送您去医院。”

    顾少清一言不发和他一起走出了大厅,却是站在门口不再挪步,只吩咐宋洛,“你去找陶羚,带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宋洛大大地愣住。

    自从半个月前,他的老板就不对劲,从不对女色感兴趣的他,频频和各种各样的女人约会,甚至带回景和公寓。

    以前无论哪家媒体都不敢报道顾氏的绯闻,这次他却主动授意媒体报道出来。

    看起来,分明是故意为之。

    更甚者还和已经分手了的秦思思和好了,秦思思居然还大着肚子,声称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家大老板的。

    这些还不够——眼下,他老板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叫你去,听见没?”大老板忽地发火,脸色冷的渗人。

    宋洛不由硬着头皮多问一句:“陶小姐怀孕了吗?”

    那只带血的大手,倏地紧握成拳,僵硬地吐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