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分别永别

雨画生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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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2章 分别永别

    苏夕颜匍匐跌倒在地上,像是一只被人生生剪去翅膀,血肉模糊的飞鸟。她挣扎着拾起地上散落的药包,那是她为染辰哥哥买来的止疼药。

    “求求你们将这些止疼药拿过去,就算不让我见他……让染辰哥哥少经受一些痛苦好不好?”她哭泣恳求,眼泪模糊了视线。

    余下的骁骑军笔直地站在苏夕颜的面前,对她的哭喊声、祈求声,恍若未闻。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不敢擅作主张。

    苏夕颜倒在地上,她清澈的眸变得支离破碎,宛若一只坏掉的玩偶,眼神变得异常空洞暗淡。就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恨慕容玄月又有什么用?她该恨的是自己,枉费多活了一世,却没有能留住任何一个人。

    这一刻,她想到了要与慕容玄月同归于尽。他不是一直想要扣住自己?那就与他一起死吧!

    “将月贵妃扶起,带下去休息。”慕容玄月没有转身,对身后的骁骑军吩咐道。

    苏夕颜死死地盯着他紫衣雍容淡漠的背影,贝齿将唇瓣咬破,嫣红的血顺着唇瓣间的纹路晕染开。

    眼中的泪被烧灼干净,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只剩下难忍的酸涩疼痛,猩红的血丝布满瞳孔,像是要从眼中流出血泪。

    “你们不要碰我!”苏夕颜挣脱开他们的手,用力挣扎站起身子,“我自己会走!”

    转身之前,苏夕颜深深凝视了一眼慕容玄月的背影,眼中只有刻骨的恨意。要将他千刀万仞。

    慕容玄月看向了笔直跪在地上的央毅,“央将军可有怨言?”

    央毅抬手抱拳,两只手却在颤抖,“臣不敢有怨言。”耳鬓生出的花发,昭示着他在短短的一个月中经历怎样的折磨烦忧。

    不是没有怨言,而是不敢有怨言。他身为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央爱卿如此想便好,”慕容玄月目光从他身上划过,“这是朕的天下,一切事情由朕抉择。央将军两朝为臣,忧国忧民自然不会有异心。”

    “微臣谨记。”央毅拱手对着当朝圣上重重叩首。他若流露出任何一点不满,央家将面临满族之祸。

    罢了,染辰一死,至少能换来央家氏族的生。

    离开主营的苏夕颜,朝着央染辰的住处走去。还未走近就被慕容玄月带来的骁骑军拦下。

    “月贵妃您不能进去!”

    守在营帐前的骁骑军每一个都是武艺超群的高手,他们抬起手轻而易举地就将苏夕颜拦了下来。

    “染辰哥哥……”苏夕颜嘶哑地叫着,声音凄厉。让他们都心生不忍,就算心生不忍他们也不敢放行。一旦违背了皇上的命令,他们这些人也会人头不保。

    只是薄薄的一道营帐,却像是无法翻越的峻岭。她在外面,染辰哥哥在里面,不得相见!

    不知道染辰哥哥到底怎样了,为什么里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染辰哥哥痛晕过去了吗?还是已经……

    苏夕颜不敢多想,她越是在意染辰哥哥,慕容玄月越是不会放过他!

    “染辰哥哥颜儿走了,”苏夕颜哭着说道,所有的倔强坚强在生离死别面前都变得无比脆弱,不堪一击,“你要好好地活着,我不许你先弃我而去!”

    她知道说什么都晚了,都没用了。染辰哥哥体内的毒无人能解,他还有最后几日可活。最后短短的时光,她却只能独留染辰哥哥一人忍受痛苦。难道这一世,染辰哥哥离世,她也不能陪在身边?

    慕容玄月你何其残忍无情!苏夕颜膝盖一软,浑身使不上力气就跪在了他的营帐面前,掩面痛哭。

    一袭紫衣华袍从主营帐中走出的时候,就看见她跪在央染辰的帐篷前哭,哭声是那样的绝望悲戚。

    她怀着身孕却还是那样的瘦弱,身子小小地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利刺被拔尽的刺猬,再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器。

    一日风云万里,她陪染辰哥哥去城中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而此刻铅云压重,北风呼啸,竟是风雪欲来。

    北风捎起她的呜咽吹向远方,宛若一曲悲伤至极的挽歌。

    她每一声呜咽都像是看不见的匕首,深深浅浅地从他身上划过,从里到外要将他凌迟。

    慕容玄月深沉冷邃的星眸紧紧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眸中的眷恋情深闪烁而过,谁都没有看到。他不知自己如何提步走到她身边的。

    只记得自己用力握住她纤弱的肩膀,将她从冰冷的冻土上拽起,随即就对上她困兽般潮红满含恨意的眼睛。

    恨意,如冰冷的芒针刺入他的眼底。既然要让她恨自己,就索性让她恨得彻底。

    “谁允许你在这哭得?”一开腔就是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嗓音。

    “让我再见他一面吧!我求你……”她哭得太久,嗓子沙哑至极。

    让他听着心里一颤,却还是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她。

    或许是彻底绝望了,她丢掉了所有的倔强尊严,卑微可怜地求他。

    慕容玄月宁可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也不愿见她这样荏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逼着自己别开目光,动作利落淡漠,“将她带回营帐休息,派人守着,朕不许她再出事。”

    这一回苏夕颜没有反抗,反而笑了一瞬,那笑容苍白古怪,毫无寒意。她被人带了下去,脚步微微蹒跚,如同被人牵线的木偶。

    恨到极致,反而不恨了。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所以放弃了,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慕容玄月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凌迟般的痛在加深。让他只能捏紧手指,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挡。

    直到见她安然送入营帐中之后,慕容玄月才撩开手边的帘帐走了进去。

    营帐中的物件倒落一地,湛蓝色的衣角靠在床榻边,一动不动。近乎透明的指尖垂落,了无了生意。

    直到慕容玄月走近,床榻上孱弱的人影才略略转过面容,用蒙着白翳的眸“望着……”他。

    “皇上,微臣已是将死之人,皇上实在不必再在微臣身上费心……”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