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六章 战蜥人扎克利(上)

幽夜荆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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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维尼’是一座幽静、安详的人类小镇,拥有着诗情画意般的田园风光。

    因为这里最初曾是著名的画家‘奈莫’晚间终老的一座庄园,所以小镇在发展的时候,被规划的十分写意,带有着浓厚的艺术特色。小镇的每一栋房屋、每一处角落都颜色饱满、色彩鲜明、充满着光与影的交织。

    而慕雅城邦的逃犯——战蜥人扎克利,此刻就身处在小镇的一户居民家中。

    他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安静的站在一组放置碟、碗的橱柜旁,看着屋内的男女主人因为晚饭而不住争吵。

    “又是芜菁,又是芜菁!我说,诺维雅,你就不能做点别的么?”男主人看着面前的寡淡的水煮芜菁汤,十分不满的说道,“你知道这东西谁最喜欢吃么?我们家的猪!我正在和我们家的猪吃一样的食物!”

    女主人对她丈夫的抱怨毫不理会,“猪吃完后至少还能长些肉,多卖些钱,而你……”她将掺了小麦和燕麦的黑麦面包狠狠塞进嘴里,紧接着又翻了个白眼。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在这个家里我的地位难道连那两头猪都不如了么?”男主人提高嗓门的大声喊道,紧接着又下意识的朝窗外望了望,似乎生怕邻居们听见,“好好好,就算我的地位不如猪,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但也要想想咱们的儿子吧,他可正在长身体!”

    男主人扭头看向坐在方形餐桌另一边的一个小男孩,“莱恩,我的好儿子,告诉你那刻薄的老妈你想吃什么,是不是蜜汁烤鸡、煎肉排、还有煎小牛肉香肠。你跟我说过的,你最喜欢吃老乔治家的小牛肉香肠,嗯?是不是?对了,还有羊肉浓汤,告诉你妈,芜菁汤里一定要放羊肉,没有羊腿肉,也至少要放点羊杂,我说的对不对?男孩子一定要勇敢些,大胆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名为‘莱恩’的小男孩喝了一口芜菁汤,又把自己盘子里的白煮蛋拿起,轻轻敲碎,然后慢慢的剥了起来。

    “我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小男孩慢条斯理的回应,“虽然煎香肠好吃,但母亲做的芜菁汤味道也很好。我对于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母亲做的就好。”

    “真乖!”女主人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比你那不懂事的老爹强多了!这两个月家里的钱不能乱花,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妈妈会给你做好多种好吃的,只给你做。”

    “好的。”小男孩甜甜的笑了笑,又咬了一口白煮蛋。

    “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十足的马屁精!”男主人生气的朝自己儿子大喊,随后又叹了口气,循循善诱道,“莱恩,你是个男人,而我也是个男人。你看,我们都是男人,所以应该团结在一起才是。你为什么总向着你老妈呢?”

    “你会做饭么?”小男孩侧着头问道。

    “……”男主人语塞。

    “所以,没有实力的反抗者,大多都没好下场。”小男孩将剩余的白煮蛋一口吃了进去,然后又喝了口芜菁汤,“而我,喜欢站在胜利者的一边。”

    “你!”男主人气的胸口起伏,半天都没有说话。末了,他平静下来,一脸高傲的说,“哼,有些人懦弱的只知道同流合污;而有些人,则会勇敢的站起来进行反抗。”他说完之后,仰着头从餐桌上站起。

    “各位,恕我不能奉陪了!”男主人转身走到门口,从衣架上拿起灰色的大衣和宽沿帽。

    “喂,你这个找死的家伙,这么晚了要去哪?”女主人高声询问。

    “去约瑟夫家。”男主人洋洋得意的回道,“约瑟夫说了,他家今天晚上会做炖猪肋排,我去看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男主人穿上鞋,翘着手指将大门拧开,扭头朝厨房喊道,“反抗者吃肉去了,顺从者就留下来喝汤吧。”随后他哼着歌谣扬长而去。

    “切,没出息!”女主人在屋内不屑的说道。

    ……

    夜幕降临,平日里的争吵已经不在,屋内之人全都进入了梦乡。

    主卧室内,女主人占据了床铺的大半,四仰八叉的酣睡着。而男主人则睡在床边,用手紧紧环着女主人的腰。他将头拱在女主人的胸前,脸上带着痴傻的笑容,嘴里一张一合的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梦话。

    名为‘莱恩’的小男孩独自睡在次卧室内。他身体躺的笔直,双手放于腹部,身边还摆着一只塞着棉花的毛绒玩偶。玩偶头戴尖帽,身穿法师样式的深紫色法袍,左袖口上还印着数枚七芒星的图案。

    许久未听到异响的战蜥人扎克利解除了潜行状态,并动作轻微的在厨房内翻找了起来。他先是将剩下的芜菁汤从柜子里端出,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紧接着又拿出了几片黑麦面包。

    黑麦面包此时已经无比的干硬。热的时候吃尚会不觉得怎样,但凉下来之后,那粗硬的纤维却让人感觉十分难以下咽,即便掺有少量的小麦和燕麦,也并无多少改善。

    汤同样是凉的,但至少能将面包泡软。扎克利将硬面包泡在冷汤内,又伸手拉出一把椅子,坐在餐桌旁,用勺子一点一点将面包捣成糊状,然后慢慢吃了起来。

    “没有实力的反抗者,大多没有好下场。”小男孩的话语依然在他耳边不住的萦绕。那话语中的内容,说的就仿佛他自己一般。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否还会这么做呢?是否还会杀掉那些家伙呢?战蜥人扎克利扪心自问。是的,我依然会杀掉那些人。因为,他们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勺子。

    妻子和孩子么。

    想到这样的称呼,扎克利苦笑了下。或者,应该叫后代和配偶更确切些。战蜥人从不管自己的配偶称为妻子,那是人类社会的叫法。

    但是,扎克利知道自己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究竟还算不算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战蜥人?

    他虽然还长着战蜥人的外表——鳞片状的皮肤,细长的尾巴。但身上却已经没有了同类的那种恶臭,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喜欢吃各种血淋淋的类人生物。他现在一看到那些血淋淋的东西,甚至会从心里感觉一阵阵的反感。所以他在餐馆里从不宰杀任何活物,扎克利有这样的权利,因为他是主厨。

    事实上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是自己做的烘烤鹅肝。

    用红酒、胡椒、盐以及数种香料将鹅肝腌制8小时后,再放入烤箱内进行烘烤。做这道菜的关键点是腌制调料的配比,以及烘烤的时间和温度。

    那是扎克利最拿手的菜肴,但他每天只做一次,那是餐馆老板的要求。扎克利隐约记得预定这道菜的客人,已经排到了明年的春天。扎克利对此颇为自豪。

    看来要让餐馆老板和那些客人们失望了,扎克利叹了口气。而失望的,也许并不仅仅是那些人,还有美丽的‘赫瑟尔’。

    如果,自己当时没杀掉那些人的话,此时可能已经躺在了公寓的床上,和赫瑟尔甜蜜的温存着呢吧。

    他将难吃的糊状食物塞进嘴里,再次摇头苦笑了下。

    赫瑟尔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呢?痛哭流涕,还是惊慌失措?扎克利估计城邦的守备人员很可能都不会把真相告诉她。

    他们可能会说我离开了,去往其他地方,或者被法师召了回去。赫瑟尔会信的,她一只都是个单纯的傻姑娘。不过这样也好,赫瑟尔一只半羊人,而自己是一只战蜥人,我们之间注定没有未来的。扎克利悲哀的想道。

    正当他将自己的思绪全部用来想念赫瑟尔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厨房外面响起,“你,是饿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