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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爱的不是你的皮囊
听见夏凝裳的话，燕景瑞眉眼弯弯，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他低低轻笑着对夏凝裳说道：“我爱的不是你夏凝裳。”
夏凝裳的面色陡然遽变，血色褪尽，剪水双瞳中的沉静眸光亦是忍不住剧烈颤抖……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燕景瑞没料到夏凝裳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不由觉得心头一痛，颤颤巍巍的一把将想要逃离的夏凝裳揽回了怀里，他一手将夏凝裳的脑袋按在自己的心口，带着无限的宠溺，道，“夏凝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爱的只是你这皮囊之下的灵魂，却不是这幅躯壳。不管你是夏凝裳，还是那个陌生人；不管你是闭月羞花的美人，还是丑陋不堪的路人；我在意的，始终只是你身体里的那具灵魂！”
听见燕景瑞的话，夏凝裳骇然地抖了抖身子，他话中的意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他在告诉她，她不是因为她的皮相才爱上她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成了某个不知名的女人的替身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一想到这个可能，夏凝裳只觉得眼眶发胀，耳边是燕景瑞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鼻尖是燕景瑞那独一无二的沉香味，她只觉得这一切真实却又恍惚。
“燕景瑞，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那么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夏凝裳忍不住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燕景瑞亦是嘴角弯弯，他宠溺得抚了抚夏凝裳一头柔亮顺滑的黑发，轻轻笑道：“如此，你还会再爱吗？”
夏凝裳脸一红，想到先前对谢东篱说得那番话，不觉此时此刻羞愤的要死。她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那时候会说出那种酸的要死的话来。
没有听见夏凝裳的回话，燕景瑞伸手，修长的五指缓缓抚上夏凝裳细腻润滑的脸庞，将她的脑袋轻轻抬起，狭长深邃的黑眸之中是无比凝重的神色，“夏凝裳，你会爱上我的，对不对？”
夏凝裳有些羞愤，她虽然偶尔也会撒个小谎，偶尔也会言不由衷一回，但大抵还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可此前的话说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让她反悔……虽然，她的确是想反悔的，她爱他呀！
“少主，午膳好了。”莫一很不合时宜的站在门外，甚是淡定的敲了敲门，木然的说道。
听见莫一的话，夏凝裳挣扎着从燕景瑞的怀中出来，理了理自己的碎发，这才嗔了一眼燕景瑞道，“我饿了。”
燕景瑞也不恼，他并不着急让夏凝裳说出那句话来，只要她的心里没有别人，燕景瑞愿意等她，等她毫无顾忌的将那句话说出来。
低低轻笑了声，燕景瑞这才冲着门外的莫一唤道：“进来吧。”
莫一听见燕景瑞的吩咐，这才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个食盒，饭香四溢。
“少主，护国寺里的膳食都是素菜，您看？”莫一瞥了一眼夏凝裳，问道。
他家少主倒是不挑食，素菜荤菜都吃得了，就是那个安定侯府的大小姐，无肉不欢，没有鱼必须有肉，没有肉必须有鱼……依着他家少主宠着夏凝裳那丫头的性子，必是会让他去想办法整出一两道荤菜的。
“恩，放下吧。”燕景瑞哪里知道莫一心中的小心思，听见他的话，只淡然颔首微微点了点头。
莫一有些惊诧，眼皮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他家少主转性了？
见莫一仍旧站着不动，燕景瑞斜斜扫了一眼，“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吃饭？”
莫一听见燕景瑞明显不悦的说话声，这才有些僵硬的将食盒放下，迅速退了出去。
燕景瑞将食盒中的四菜一汤一一端了出来。
夏凝裳站在一旁，一见菜色不由嘟嘴，“就说护国寺不是人呆的地方，清一色的菜叶子，那是人吃的东西吗？”
燕景瑞的眸中滑过一丝笑，脸上却仍是温润的神色，他只淡淡说道：“刚醉酒了三日，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我看这些很好，也好让你长些记性，看下次还敢不敢醉酒了。”
夏凝裳一听燕景瑞提起她醉酒之事，不由有些心虚，她略略瞟了一眼燕景瑞的左臂，问道：“你左臂好些了吗？”
燕景瑞布好了菜，将碗碟端到夏凝裳的面前，又将一双竹木筷子塞到她的手里，这才说道，“人都快死了，还管手臂做什么？”
听见燕景瑞的话，夏凝裳的面色骤然又是一白，攥着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夏凝裳的反应，让燕景瑞着实觉得捂心。
“好好陪着我一段日子，将来我也能死得瞑目，再给我整些幺蛾子，我就算下了黄泉，也要变成厉鬼终日缠着你。”燕景瑞低低轻笑道。
夏凝裳被燕景瑞的话戳痛了心，当下只乖乖点了点头，道：“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燕景瑞正端起碗来夹了一筷子的玉笋蕨菜到夏凝裳的碗里，听见她的话，手中的筷子一顿，却是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儿，道：“你是舍不得我死？还是只因为要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夏凝裳囧，又来问这种酸得要死的问题……她既舍不得他死，又想还了他对她的救命之恩，不行嘛？
夏凝裳不说话，埋头扒饭，虽然觉得味同嚼蜡，可不知为何，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连带着平日里最不爱吃的素食都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一顿午饭吃得静静无声，待莫一再次出现，夏凝裳正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燕景瑞却是坐在一旁，神色淡然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少主，三皇子来了。”莫一道。
夏凝裳听见莫一的话，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燕景瑞，道：“没想到你和三皇子还有交情？”
三皇子是正元皇帝最不受宠的儿子，他的生母只是宫中一个丑陋的宫婢。传闻当年，正元皇帝与王皇后大吵了一架，伤情醉酒，那宫婢借此爬了正元皇帝的床。原本爬了便爬了，正元皇帝不想认账也不是不能。可好巧不巧，那宫婢居然一举怀上了。肚子里怀了龙种，正元皇帝想再将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那便是不能了。
听说王皇后为此与正元皇帝还大闹了一场。因着王皇后产先太子之时伤了身子，自先太子过世之后，便再无子嗣，却冷眼瞧着正元皇帝一个个儿子，女儿往外蹦，愈发得伤情。帝后的感情亦是因为那件事情，一落千丈。
其实，现时看着正元皇帝对燕钰泽的冷淡，却是不难发现，正元皇帝心中还是对王皇后多有愧疚，否则也不会将一个好好的皇子生生冷淡着，疏离着，父子两个几乎都成了陌生人，毕竟虎毒不食子，那宫婢必然可恶，三皇子却真真实实是他正元皇帝的血脉，流的是大燕皇室最为尊贵的血液。
燕景瑞将视线从书中挪开，淡淡瞧了一眼莫一，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
莫一得了吩咐，这才退下。燕景瑞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冲着夏凝裳招了招手，道：“我乏了，过来陪我午睡一会。”
夏凝裳惊了惊，午睡？还要陪？你是三岁的娃吗？
“我不困，要睡你自己睡。我去找南宫幻黎。”夏凝裳撇了撇嘴，道。
燕景瑞垂了眸子，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床榻边上，又道：“我左臂还伤着，不方便脱衣服。你不来帮你的救命恩人一下？”
夏凝裳的嘴角狠狠抽了抽。方才揽着她在怀里的时候，双臂用力的很，也没见有多不方便，这会脱个衣服就说不便了？
燕景瑞眸光一转，见夏凝裳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又轻声道：“夏凝裳，真得很疼。”
软软细语，却带着男性特有的磁音，蛊惑而又邪魅的嗓音，低低沉沉，让夏凝裳不由心头一颤。
她竟是着了魔一般，一步一步踱步向燕景瑞走去。
“要让云炎为袁安之死偿罪，也不用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吧？”夏凝裳小心翼翼的替燕景瑞褪下身上的长袍，抿唇问道。
“云炎生性阴狠狡诈，又是多疑的性子。他的身份与我不相上下，我又受了重伤，打不过他。唯一能赢得过他的，便是仗着皇伯伯对我的那份宠爱。我若伤得不重，对云炎根本没有威慑力，那又怎么能帮你去报了袁安身死之仇？”燕景瑞任由夏凝裳作为，只一双黑沉的眸子焦灼在夏凝裳的脸上，声音淡淡的，仿佛谈论之事与他来说，只不过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夏凝裳听见燕景瑞的话，手中的动作不由微微一顿，心口一阵狠狠撕裂般的疼痛。他何苦为了她，连带着还要去照顾安定侯府的一个小小管家之事？他可是这大燕国中最受正元皇帝宠爱的燕小世子燕景瑞呀，哪怕是太子燕昊苍，都不及燕景瑞在正元皇帝心中万分之一的重要吧？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在云端高阳之上的天之骄子，竟然为了她，卑微到要去顾及一个下人的性命，还不惜用自己的千金之体去自残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