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九章 乘火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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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九霄心有所盼所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山来到观内,一入观,手中的玉石似是共鸣般,更是霞光溢彩,在这一瞬,连带着渐渐粗重呼吸,和目中都露出强烈的期待。一入后院后,便看到了道长身边端坐的少女背影,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即使身着一身简单的碧色连云衫,却依旧不掩其端庄高贵。乌黑卷发盘起,堆髻云鬟下,薄唇光润微抿,肌肤在身后的积雪映照下更显稚嫩无暇,少女四周四周落下了积雪,白中映碧,加上晨光浅浅映照,越发娇艳华美。更让这年过半百的老人泪目是,少女歪头微微发愣的神态与体态和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相像,此时何九霄心里已经认定了一半。

    卿云听到道长迎客之后,赶忙缓缓起身回首,这一回首,面前的老人眉头深皱眼底渐渐浮起泪水般的亮光。最后一颗晶莹的泪水随着一片飘雪落在了地上。卿云看到眼前的老人时,突然脑海中翻天覆地的记忆随着涌来,确实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从自己的脑海里渐渐的模糊了,当它再次呈现的时候,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一点,陌生。何九霄看着眼前的孩子,美得荷泽一般干净。骨子里透出的傲气,眉目间的清秀,神态中何九霄似乎看到了殒命的亡女,突兀的心跳声里另一个呼之欲出的一个名字,隐隐约约在脑海中浮现,乳白色的雾霭里,一张明媚而忧伤的脸渐而明朗心中更觉无比感慨。而卿云从怀里拿出那枚熠熠发光的玉石,何九霄看到玉佩上熟悉而华丽繁复的花纹,颜色已有些发旧,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身后的小厮吓得不轻急忙上前搀扶着,终于这位久经沙场驰骋天下的老将军露出了自己的悲怆,如同枯叶扫地,唯剩沧桑。

    卿云看着两款成壁的玉佩上七彩丝线缠着白玉莲编就的缨络,看着眼前这位满目悲怆沧桑的半百老人。突然心中无限感慨,也不知是什么一种心情,只觉得无限怜悯与同情,更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渐而心生。当下卿云只觉胸口闷痛,仿佛有条毒蟒,正在脏腑盘旋缠绕,莹白的额头溢出汗珠,咬牙皱着眉头捂住胸口。下一秒如雨落下的鲜血,在洁白的雪地里赫然一抹嫣红绽放犹如秋天绽放的红叶。

    有人在冬风凌冽里,静静地等,等着春暖大地,等着万物复苏;黄昏天色下,这皇城里擎天般的魏楼高阁直耸入云,拨过层层雾雨,陈玄御仿佛置身巨大的蛛穴周遭皆是残肢碎体,明明是静心安神的佛香陈玄御却只觉血腥气直冲人嗓子眼,令人作呕。而他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而宏伟辉煌的皇城中最大的一座殿宇,正一步一步,被他踏于足下。

    陈玄御按礼出塞前前来拜别太后,一入禧梧宫正殿,满室静谧,几个侍立的宫女垂着头,连喘气都加着小心。紫铜熏炉里燃着珍贵的龙涎香,如袅袅青烟般细细散开,弥着屋内异香扑鼻,光洁的墨石铺地直欲照出人影来,上首端坐着太后赵氏

    “玄御,边塞干冷可得多注意身体,别被那边的风沙伤了身子,你和玄琦现在年纪尚小不觉,等大年纪大了,可后悔来不及了”

    “太后教育的是,玄御心里记下了”陈玄御微微一笑躬身作福,弯腰行礼,神色恭敬。

    二人在殿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客套,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屋子里响起太后赵氏低低的笑声,随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陈玄御缓缓抬首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秀丽白皙,举止华贵,笑容温柔可亲的国母,若不是亲眼见过这个女人的血腥恶毒,自己怕也会被她这般活菩萨的做戏骗了过去。

    突然太后抬起手理了理因笑而微散的云鬓,陈玄御台下背手看着她眸色深黑,如同夜晚的大海静寂无声,赵氏的眉梢的弧度变得异常柔和,轻缓地点了点头轻笑道:“哀家记得,你与谨越的情分可比你其他皇兄皇弟还要亲上几分,如今谨越这孩子也....”

    太后唇边噙着的笑意,顿了半晌

    “长大了啊“

    “都是长大了,在天翱翔的雄鹰”说到这陈玄御负手而立无声而笑,隐着乖戾警惕,看着高位上阴戾的赵氏,赵氏眼中忽的闪过了一丝狠厉,正欲再开口时,宫门小太监的尖利的声音高起”容妃娘娘,万福金安”

    来者正是林月嫣,皇帝赐字容妃予以花容月貌之意,林月嫣身着浅蓝的水兰落纱裙,六支琉璃玉簪挽发,仿佛柔丽、端华之美盖过了所有后宫的风华,大有艳绝六宫,一枝独秀的意味,林月嫣于其他闺阁小姐娴静守礼不同,她有野心有手段他内心深知一昧的优雅娴静可吸引不了皇帝,林石毅送入宫的丫鬟侍女各个一等一的娇艳可真正受到林月嫣喜爱的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可怖的丫头紫芝,半边残缺的脸孔浮现着被火灼伤的痕迹,大片疤痕蔓延到脖颈处,后梢的头发也乱蓬蓬的,甚至还被烧掉了一小撮。可此女却是十年前青楼妓馆他人争先模仿的对象,床榻之术精通无比,也是因为她林月嫣才得以皇帝厚爱,夜夜欢歌。

    陈玄御听闻容妃前来,正愁如何脱身,自古后宫女子不便与宫外男子共处便乘机退身请安告辞,根本不管太后阴沉无比的目光,这边林月嫣也一步步的踏入店内,摇曳的珠翠于灯火中相碰,发出一串串的清脆,太后暗暗蹙眉,仿佛黑夜里错失猎物的母狼,凶狠而阴沉。

    “太后,这宫内珠胎暗结冤魂怨鬼,可别被阴风吹伤了身子!”高榻上的太后赵氏目光一厉,听见陈玄御用平和的嗓音幽幽的说着,脸上挂着宛若六月间的暖阳,可言语却像寒冰里冽过的锐刀,带着巨大的怨恨和凶狠一般迎面扑了过来,刀刀直取要害!太后望着陈玄御离去的背影,高榻上的赵氏此刻满目戾气,目光狠厉的叫人不敢正视,一股寒意从脊椎上渐渐的升起,笼罩了她。入殿的林月嫣和陈玄御撞了个满怀,林月嫣本想训斥严戒不曾想却是朝思暮想的陈玄御

    “呃...”

    “不曾想冲撞了‘皇嫂’,玄御在这给‘皇嫂’赔礼了!!”

    陈玄御抬眼淡淡着瞧着轻轻地扬起嘴唇,笑容未达眼底,可林月嫣却沉醉在这一笑间,顿时春心荡漾,连着身子都软上了几分

    “无妨无妨,玄御....”

    “多谢皇嫂体恤,臣弟告退!”似是避着洪水猛兽般,陈玄御大步一跨的绕开了林月嫣直冲冲的走了,独立林月嫣一人在原地悻悻不已,看着远去的陈玄御背影愣神,不同于太后的阴沉,林月嫣满目秋波,滢目流转。

    出了禧梧宫,陈玄御一路向前来到了内宫门处的车轿内,此时白子风早已正坐车内,似是在闭目养神,陈玄御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刚刚入夜不久,各宫都在准备晚膳几乎没人在内宫门出闲逛,便长腿一跨,一步迈进了车轿内

    “走!”

    马车上的小厮闻言高扬马鞭,本就冷清寂静的宫门道上扬起了一阵马匹的嘶叫声,也在这时车轿下的锦帘轻轻挑动微不觉察,随即笃笃的马蹄声凌乱扑散在凄风冷霜之间。淹没在皇城各宫热闹的碗筷声中,只有宫门口的几个侍卫,缓缓目送着马车出了宫。

    马车如常缓缓驶向靖海王府,而陈玄御和白子画在约乘另一艘车轿来到了正对皇城的福禄山上,二人刚立稳身形,便看到皇城内莹莹的红光中看见了数计股黑烟,和火舌们高低不齐的往上冒,映红了半边夜幕。

    “子风兄好本事,到底是如何控制这火在咱们走后这么长时间才烧起的,并且是这次咱们未曾踏进的满华苑?”

    “哈哈哈哈,我只是想到上次玄御你装醉携酒逃出满华苑,那酒盏酒壶怕是现在还被你藏在树根下呐,我将买来的蛇脊上绑紧的火药,又将蛇下了那日的酒蛊,蛇一入宫后自是去找那日的酒蛊,而火线被引,等到那蛇找到酒蛊差不多便是火药引炸”

    “树根干燥淋酒,大火雄起。哈哈哈哈,子风兄好计策!”

    二人相视大笑

    “只看谨越兄如何了”二人随即凝重的看向火光滚滚的皇城,

    另一边的皇城内,各宫只顾满华苑救火,未曾注意到屋瓦之上的一袭黑衣青色冷光突然出现,只一闪,便将黑烟隔断。如跳动灵活的烛光,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