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遇

彦姑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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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徐天扬回到上海已经整整十天了。

    这十天,我都陪在他的身边,不离左右。

    他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无论谁来看望他,他都闭门谢客,一概不见。

    他说,他只想和我在一起。

    每天我帮他洗衣,做饭,收拾房间。

    他似乎特别享受我为他做的一切,包括他无理取闹时,我忍无可忍的呵斥。

    照顾徐天扬,我是心甘情愿的,甚至可以说义不容辞。但夜深人静,我望着满天星斗,心中又思绪万千。

    日本之行,我虽已对徐天扬敞开心扉,坦诚相待,但是我的心还在游移不定。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对于往事,我将永远绝口不提。

    因为那不仅是我的过去,更是我的伤疤,血淋淋的过往我不想再随意揭开,无论是谁。

    徐天扬已经不止一次向我表白,无论何时何地,哪怕相对无言,我都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强烈的爱意,这种爱意也吞噬着我每一寸残留的意志。

    睡梦中,我看见了凌宇。

    他拉着我的手在一片花海中笑着,跑着,他拥抱着我,说他爱我。

    突然,他哭了,眼中流下红色的血泪,他推开我,转身跳下万丈深渊。

    “凌宇!”我大喊。可是无论怎么喊他都不回应我。

    “羽央!羽央!醒醒!”

    我睁开眼,发现徐天扬在我床边。

    “你怎么在这?”我坐起身来,发现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敲门你都没有听见。”徐天扬扶着我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他用手抚了一下我的额头。

    “羽央,你发烧了!”徐天扬慌忙站起身,去找药箱。

    我看着他焦急的背影,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心中已下了决心。

    第二天醒来,已是九点。

    我揉揉额头,似乎好了很多。我下楼,发现徐天扬在楼下准备早餐。

    我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来,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突然有种悲凉。

    “再等几分钟,我煲的汤马上就好。”徐天扬看我面色好了很多,语气也变得欢快。

    徐天扬把煲好的汤盛在碗里,小心翼翼的放到我面前。

    “有点烫,你慢点喝。”

    我抬头冲着他笑了笑。

    “你以后会是一个好丈夫。”我喝了一口汤,对他说。

    “当然!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徐天扬心情似乎非常好。

    我蹙了一下眉,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收拾完房间,我把行李箱放在一楼门厅入口处。

    徐天扬从楼上走下来,看我穿戴整齐,指着门口的皮箱问我。

    “什么意思?你要走吗?”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虚,不敢看他。

    “你的伤也好差不多了,我再住在这里,不方便,也不合适。本来早起想跟你说的,当然,现在说也不晚。”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徐天扬走到我面前,语气中夹杂着怒气。

    “除了爱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知己。”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我不想做什么狗屁朋友!我只想做你的男人,陪在你身边,你懂吗?!”徐天扬双手扳住我的肩膀,怒吼道。

    “我,我忘不了凌宇!对,我是喜欢你,但是越是喜欢你,我越害怕。你受伤虽然与我无关,但是我真的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了!我不想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徐天扬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羽央,我没有让你忘记他!无人能抹去他存在你生命中的痕迹,但你还有未来啊!你还这么年轻,我希望我能陪在你以后的每一天里,哪怕在你的心里永远留有他的位置,我都愿意。”

    徐天扬紧紧的抱着我,似乎要把我揉碎,揉进他的血液里。

    “徐天扬,我——”我突然哽咽了。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把凌宇抛在一边,和你在一起。”

    徐天扬松开我,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语带怒气的说:“好,我给你时间!你想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你别这样——”我挣开他的手。

    “顔羽央,我自认为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过!凌宇可以为你去死,如果有一天你发生了危险,我一样可以!可是你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没必要为我这样。”

    我退后一步,转过身,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是一个身上背着案底的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甚至连学历,工作都没有!我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见不得阳光。可是你不一样,你有才华,有事业,身家清白。你有着大好的前途,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牵扯不清。像你说的,人生漫长,就把我当做你人生的一个匆匆过客吧,忘掉,或者扔掉!”

    我没有再看徐天扬,头也不回的离开。

    已过盛夏,天渐渐微凉。

    徐天扬再没有找过我,生活似乎恢复平静。

    蓝心依旧张罗给我介绍男朋友,乐此不疲。

    街角卖花的阿婆,好久没有看见她了,后来听说,她过世了。

    人世沧桑,生而为人,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所谓现世安稳,都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夜晚,我仍然愿意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吸烟,一边看满天的繁星。偶尔流星划过,我也会匆忙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可笑的是,每次我都不知道我要许什么愿。

    父母,家人,爱人,我似乎都没有。

    后来再有流星划过夜空,我便只是静静地看着。

    偶尔也会想起徐天扬,想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胸口上的伤还疼吗?

    等等等等。

    我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璀璨异常。

    我许下愿望。

    我把酒吧的工作辞了。

    有一次,一个客人醉酒后把我堵在洗手间门口,试图对我动手动脚。一时冲动,他的胳膊被我弄脱臼送进了医院。

    我不想再生事端,只能走人。

    兼职的贸易公司最近业务渐少,酬金也没有以前多了,这段时间虽有些积蓄,但我仍然满心焦急。

    我站在阳台上,天空中繁星闪闪,手中香烟燃起的亮光忽明忽暗,在这样的黑夜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买了一张彩票。

    生活不如意的时候,人们总想着把希望寄托给上天或者神灵,祈求好运降临,改变命运,当然,多数人都没有成功。

    我是少数幸运儿之一。

    我中奖了,十万块钱。

    我把十万块钱平铺在床上,一张张拿起又放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在想,或许老天也有悲悯之心,这反而更让我有种悲凉。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这张彩票成为了我人生分水岭的入场券。

    我租了辆汽车,带了一些随身用品,没有目的地,一路向西。

    我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静的呆几天。

    一天傍晚,临近一处村庄时,车抛锚了。

    我把车靠边停好,打开双闪灯,立好警示牌后,从后备箱拿出备胎,准备换上。

    父亲活着时,经常教我做些在我看来没什么意义的事情,给汽车更换备胎就是其中之一。

    我常常说父亲是杞人忧天,父亲却对我说,女孩子多会一些技能,没有坏处。

    如今看来,父亲的确英明。

    天色越来越暗,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似乎是一个郊区,两边是绿色的稻田,没有路灯的照耀,更加显得空旷寂静。

    我用了十分钟,把车胎换好,用湿巾擦了擦手,准备继续向前。

    我打开车灯,看见在车灯直射尽头,似乎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我猜想,或许是附近的村民,正好过去问问,附近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

    我把车开到临近这几个人时,透过车窗我看清楚了是四个男人,三个年轻人,一个老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我把车窗摇下,刚想问话,就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其中一个体型肥硕的年轻男人猝不及防的照着对面与他争执的老人,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到了老人的膝盖处,老人哎呦一声躺倒在地,身边一个瘦弱一点的男子更是上去直踹老人的面部,一股鲜血从老人的鼻腔中流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我听见了一阵笑声。

    我按了一声喇叭,刺耳的鸣笛声穿透寂静的黑夜,令人毛骨悚然。

    我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那个老人身边,把他从泥泞的坑中扶起来,看着他满脸污泥和着鼻腔和嘴里流出的鲜血,狼狈不堪。

    老人捂着腿颤抖着站起身,对我连声道谢。

    几个站立着的年轻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高分贝的喇叭声中反应过来,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不知我在干嘛。

    瘦弱一点的那个男人突然缓过神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喊道,“你是谁?少管闲事!”

    我把老人护在身后,按捺住胸中的怒气。

    “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什么事情,但是你们这样对待一位老人,不怕遭报应吗?”

    “哈哈,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报应!”另一个矮一点的满身酒气的男人大笑着说道。

    第一个抬腿踹老人的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这时向我逼近一步,眯着眼睛对我说:“你是哪冒出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这多管闲事,赶紧滚!”说完作势要从我身后拽走那个受伤的老人。

    我拨开他伸过来的手,护在老人身前。

    “我不想惹事,但你们也不要太得寸进尺。”我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楚。

    这时,那个老人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声音颤抖着对我说:“姑娘啊,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突然想起我父亲,若我有爷爷在世,应该和他一样年纪吧。

    我转过身来对迎面看着我的三个人说道:“我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惹事,但今天这个事我管定了!”说着,我用手指着他们,“你们三个人,要么走,要么滚。”

    听我说完,那个浑身酒气的胖子哈哈大笑,踉跄着向我走来。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

    还未等他后面的话说完,我右手一拳已揍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右脚飞起直踹在他腹部,他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控制了出拳的力量,腿上的力度我可是没想控制。

    后面的两个人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的不轻,愣了两秒,一个去扶地上的那个胖子,一个从腰间拔出刀向我刺来。

    我右手迎向他刺来的刀,掐住他的手腕,刀应声落地,右腿已毫不客气的踢向他腹部,他惨叫一声,躺倒在地。

    我把地上的刀踢进旁边的河沟里。

    我对剩下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瘦子说:“他们两个人受伤不轻,你最好别动。还有,以后别再找这个老人麻烦,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点头如捣蒜的瘦子和地上哀嚎的两个人。

    开车带着老人,扬长而去。

    后来我知道,这个老人叫吴道子,七十六岁,是一个风水先生。

    吴老住在七十公里外的吴庄村,祖辈以给人看风水为生,因腿部有残疾,终生未娶,无儿无女,一直独居在村子里一处偏远的祖宅里。

    遇见我那次是他去城里抓药,回来路上被几个地痞纠缠,看他年迈体弱,想从他身上弄些钱,没想到遇到了我。

    吴老家地界虽偏远,却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老宅正对面就是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

    老宅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房子不大,屋檐下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鸟窝,鸟似乎认识吴老一样,站在屋檐上,对着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老宅外是一个用破旧的栏杆围起来的一个院子,院子里养了一只狗,几只鸡还有一群鹅。

    我看见靠近房屋的栏杆处有一个缺口,这群鹅从这个洞口进进出出。吴老告诉我,如果院子的门上了锁,它们在外面觅食后就会从这个洞口钻回来。

    看着满院子的鸡鸭鹅狗,我心中突然升出一种久违的感动。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不幸的事情,我们很自然的会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那一个人,哀怨或者悲悯自己的人生。

    见过一些人之后,你会发现,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苦难,在真正苦难者面前,不值一提。

    吴老带我去看他在老宅后面栽种的果树和菜园。

    我望着满山遍野的各种果子,望着菜园里种的各种蔬菜,开始羡慕这种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

    吴老腿部有残疾,行动不便,生活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山村,手无缚鸡之力,我很难想象他一个人如何生活。

    或许因为与我一样无依无靠,对他我更多了几许亲切。

    吴老腿上的伤还没好,借着照顾他的名义,我与他商量借住一段日子。

    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了这个桃花源的地方。

    相处时日多了,我发现吴老虽是一介村夫,却学识渊博,博古通今,这让我很是惊讶,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其貎不扬的老人。

    当然,他与我谈的最多的,还是他的风水学。

    吴老跟我讲起,他的祖上曾经在康熙年间做过浙江巡抚,吴家当年也算是富甲一方。后因一些原因,家道败落,为了生计,到他祖父那一代便跟着当地有名的一位风水大师学习如何看风水,到他这,已是第三代了。

    十年前,他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一位大人物,为了避开纷扰,无奈远离喧嚣回到祖宅,不再出山,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也算安稳。

    吴老说,他还会看卦相,祸福吉凶,但是从不给人看。

    吴老拨弄着手里的烟袋锅,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面相甚好,命中多贵人,让我不必为情所恼,一切顺心皆安,心中所愿皆成,必有大福。

    我笑了笑,告诉他我不信这个。

    吴老每天都会与我讲上几个小时他们如何看风水,物件如何摆放,有哪些避讳,哪些是大吉,哪些是大凶。

    后来又讲如何看卦相,面相,甚至手相,从气色如何断疾病,判生死。

    我虽不感兴趣,却不忍心打断吴老的兴致,每日仍然悉心听他反复讲解。听到最后,竟能把他讲过的内容都倒背如流。

    不知不觉中,在吴老的桃花源,我住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仿佛时间停滞,每天除了钓鱼赏花,便是听吴老在那滔滔不绝于耳的讲解阴阳八卦。

    有时候吴老兴起,竟会随口说出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让我断此人前世今生。

    有时在山中漫步,他又会随手指向一处,问我那处风水如何。

    每次解答,他要么颔首低眉,要么笑而不语,不做任何评价。

    临行前,吴老从一个破旧的木箱里拿出来一个带锁的小盒子,我奇怪的是这个盒子竟然没有钥匙,是被吴老用石头生生砸开的。

    盒子里有一黑色的布袋,看样子似乎有些年头未拿出来过,上面布满灰尘。

    吴老小心翼翼的从布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我凑近一看,是块玉。

    都说白玉无瑕,我想,我眼前的这块美玉,足以配得上这四个字。

    这是一块大约五厘米高,三厘米宽,厚度一厘米左右的长方形白玉,通体洁白,无一花纹和雕饰,只在其中一面的右下角刻有一个极小的“吴”字,不细看,极难发现。

    吴老把这块玉放在手心,反复摩挲,爱不释手。

    随后,他把这块玉交于我手上,对楞楞的看着他的我说,他把此玉赠送于我。

    任何推辞他都不接受。

    吴老没有告诉我这块玉的来历,只是叮嘱我要保护好,最好是佩戴在身上,万万不可赠与他人。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块质若凝脂,温润无暇的羊脂白玉,是吴老的祖传之物,价值连城。

    回到上海的家,已是深夜。

    我把一切收拾妥当后,眼睛盯着装有那块白玉的黑色盒子,久久未曾移开。

    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块玉似乎有着某种不知的力量,指引着我向前。

    我把它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这一夜,不知为何,我睡得特别踏实。

    贸易公司的章总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趟公司。

    我很意外。

    为这家日贸公司翻译了不知多少文件资料,我还从未见过这家公司的老板,更没有去过公司。

    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网上,包括支付酬金。突然之间约我见面,我也是满腹疑虑。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来到了宏飞日贸有限公司,不大的办公室内,章总背对着我,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

    “章总,您找我?”我站在办公桌前,轻声问道。

    办公桌后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子微微一动,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惊愕。

    “你是颜羽央?”

    “对,我是。”

    章总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面对着我。

    “没想到这么年轻!你给我的印象跟在网上不太一样。”

    他叫秘书倒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示意我坐下来。

    “有什么不一样?”我坐下来,接过他递给我的茶杯,问道。

    “网上说话简洁,办事严谨,感觉很稳重的一个人。刚刚看到你,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有点意外。”

    “我平时不太爱说话,章总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想请你帮个忙。”

    我微微一楞,望着他。

    “什么忙?”

    “我有一个朋友,下周生日,他会邀请一些朋友,还有一些生意合作伙伴,去参加他的生日patty,到时日本会来一些有实力的老板。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我想借这次机会结识他们,但是我日语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你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出席,帮我翻译,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心里是不太喜欢那种地方的,尤其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有目的的去攀谈,更让人觉得有些卑微。

    但我拒绝不了在我困难时帮过我的人。

    “行,在哪?”我喝了口茶,盯着手中的茶杯问道。

    章总似乎没想到我答复的这么痛快,他靠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盯着我看了几秒后,说道,“我安排好后告诉你,谢谢!”

    我笑了一下,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站起身来要走。

    “一起吃个饭吧!”章总看我要走,急忙站起身来。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就这样。”说完我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公司。

    周末,章总派人给我送来了一个礼盒。

    我打开一看,是一件黑色的挽礼服,还有一套与之搭配的珍珠首饰。

    看着这件华丽的衣服,我猜想宴会一定也是高朋满座,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晚上,章总开车过来接我,半个小时后,在一处别墅前停了下来。

    很久不穿高跟鞋了,走路有点不稳。

    章总胳膊轻微的扶着我,边走边对我说他的朋友叫许子东,五十五岁,大学教授,经常去日本进行文化交流演讲,在日本有自己的公司,主做文化类的商品推广,交友广泛,他们也是朋友介绍认识的。

    进入别墅,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邀杯碰盏,一幅热闹景象。

    章总把我的手挽入他的胳膊,携着我走近今天的男主角,许子东先生。

    许先生看见我们走过去,忙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拍了拍章总的肩膀说道,“章麦,好久不见啊!”

    接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微微颔首,又把头转向章总。

    “你小子,从哪找来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藏的这么好,今天才带过来让我认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子东,你这排场可够大的啊!”

    我浑身一颤。

    “徐大律师,见你一面也是不容易啊!”章总松开我的手,回身拥抱了我身后的徐天扬。

    我站在原地,仿佛时间静止,空气凝结。

    三个月过去,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他。

    “章麦,我一进门就听说你带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来,怎么,不介绍一下?”徐天扬笑着问道。

    我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章麦走过来,对我说,“羽央,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我转过身,目光迎上了目瞪口呆的徐天扬。

    许子东拍了一下楞在原地的徐天扬肩膀,“天扬,怎么了?人家女朋友太漂亮,看傻了?”说完他笑出声来。

    我想解释什么,却又怕让章麦尴尬。心里又想,我又有什么好向他解释的,我与他已什么都不是了。

    我咬了一下嘴唇,微笑着对他点下头,“你好,徐先生。”

    徐天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说了句,“你好。”

    说完,竟然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向其他宾客。

    我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章总带着我穿梭在宴会中的每个角落,帮助他结识一些他想认识的人,我充当着翻译的角色,整晚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我发了个信息给章总,告诉他我有事先走了。

    我满腹心事向前走着,后面驶过一辆车,停在我前面,我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徐天扬径直走到我面前。

    “怎么,男朋友没送你回家?”

    我看着他依旧帅气的脸庞,这张面孔已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有事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你和章麦怎么回事?”

    我低头,没有答话。

    既然当初决定离开他,没有与他在一起,现在更加没有必要解释什么,那样太过于矫情。

    “你怎么不说话?”徐天扬盯着我问道。

    “说什么?你要没事我走了。”说完我绕开他继续向前走。

    徐天扬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三个月来,凌宇依旧会出现在我梦里,只是梦里的我不再像从前那样恐惧,悲伤,大喊大叫,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我常常夜里梦醒后问自己,我是不是一个薄情的人?如果不是,为什么我脑海中出现更多的却是徐天扬的样子。

    只是时光匆匆,离别让一切顺其自然,感情在这样速食的时代里,变得奢侈,谁会为谁等待?谁又会记得谁?

    我轻轻拨开徐天扬拉着我的手,回头对他说:“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看着徐天扬急驰离去的汽车,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日,章麦打电话给我,寒喧过后,他给我转了一笔钱,说我这次帮了他一个大忙,让我无论如何收下。

    我没要。

    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误会。

    几日后,我接到了一个来自日本的电话。

    电话中的人自称叫井田多右,与我在许子东先生的生日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我拿着电话,想起了这个人。

    宴会中途,我出去吸了根烟,在院子的长廊下,见到醉酒的井田。

    看他站立不稳,我便扶他坐在了长廊的椅子上。不知为什么,看他第一眼,我便有种感觉,这个人眉目中有种阴郁,面部呈淡青色,我抓过他的手看了一下他的左手掌纹,对他说,“你最近忧愁不断,疾病缠身,不宜出行,否则会有祸事。”

    与吴老在一起时间长了,识人看相,多少会一些皮毛,但从未试过。

    那天,看他是有横祸之相,便随口提醒了一句,我也没放在心上。今天若不是他打电话给我,我都把这个人忘记了。

    让我吃惊的是,井田说他回日本的第三天,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居然被我言中,不过我想,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无论我如何再三解释,井田多右坚持认为我是他的救星,让我无论如何去趟日本,再为他看看如何趋吉避凶,让他化险为夷。

    无可奈何下,我再次登上飞往日本的飞机。

    下了飞机,我直接去了井田先生所在的医院。

    他躺在病床上,虽身上多处骨折,但是意识清醒。他告诉我那天晚上虽然与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我印象深刻。

    因为那天有点微醉,对我说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对于东方这种江湖相术他是从心底不相信的。回日本后,出事了,他才想起我之前是提醒过他的,虽然仍然相信只是巧合,但他还是通过宴会的主人间接打听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我看着他的气色稍微好一些,但是眉目间仍然气血郁结,猜想之后还会有事发生,亦或许是发生在他亲近的人身上。

    我很坦白的对他说我并不会相术之类,只是从一个老人身上学了些皮毛而已,对自己说的话他不必太放在心上。

    井田先生对我非常客气,即使他并不相信中国的一些相术之说,但是仍然想听听我对他的一些建议。

    看他言语诚恳,我便又直言不讳的说出似乎还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井田先生听我说后,更加惶恐,声称他近年来凡事皆不顺,一直不知其中缘由,若我所言是真,他便想听听我有没有破解之法。

    我安慰他不必过急,请他派人带我去他工作生活的地方去看看。

    井田多右是做机械方面生意的,资产雄厚,办公室和家都装修豪华,只是一些物品的摆放在我看来有些问题。

    他的家中有一巨大的鼎,是他在拍卖会上拍得的一件文物,他因为特别喜欢,所以命人摆放在家中的客厅。

    我告诉他这种青铜器,尤其是大型的出土文物,是不宜摆放在家里的。中国人有一种通俗讲法,你的气场是震不住古物的灵气,长时间下来你的身上会有一些戾气,生出一些祸端。

    当然,这并不绝对,但是避之最好。

    他按照我的建议,把家中的一些物品更换了摆放位置,去除一些相应摆设。

    井田多右命人一一照做。

    我又逐一看了他的子女,家人的面相,手相,告诉他们应注意什么。

    我从吴老先生那学的只是一些相术的皮毛而已,我想并未真的会有作用。

    我把这些都如实的告诉了井田先生。

    我在日本呆了七天,临行时,我对井田先生说,这些所谓的风水,相术,不能全然信之,他只是人在面对挫折无望时的一种心灵寄托。

    对于未知的,我们要保持一种敬畏之心,但若真把所有的得失都寄望于一种无形的神灵,那离真正的倒霉就不远了。

    三个月后,井田多右汇给了我一笔巨款。

    他告诉我他已出院,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刚刚还谈成一笔大生意。

    他认为是我给他带去了好运,无论真假,他都愿意与我分享他的喜悦,请我务必不要推辞。

    我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现的一百万人民币的数字,哑然失笑。

    我取出五十万现金,驱车直奔吴老的桃花渊。

    桃花源里,安静的有些异常。

    大门紧锁,院内没有一点声音。

    我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翻过院外的围栏,看见房屋上了锁,只有屋檐上的燕子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透过门窗,确定吴老不在屋内。

    我又翻过破旧的围栏,向后面的山上跑去。

    已入初冬,菜园里满是荒草,已无当日生机盎然的景象。

    这里地处偏远,离最近的住户也颇有些距离。

    我开车去最近的一户人家,想问问,是否知道吴老先生去了哪里?为什么他的家里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

    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农妇,听见我询问吴老,盯着我愣了半天,嘴里喃喃道,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女孩来找他。

    这个老人告诉我,吴老在两个月前因为旧疾复发,已经去世了。

    她从一个破旧的木箱底下抽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我说,这是吴老在临终时交给她的。告诉她,如果以后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来找他,就把这封信转交给她。如果一年之内她没有来,那就把这封信烧掉就好,其余的没再多说。

    我颤抖着手接过这封信,灵魂在一刹那间仿佛已经被抽出身体,麻木颓然的呆立在那里。

    我开车回到桃花源,门前的那条河依然流水潺潺,我坐在曾经和吴老谈天说地的那块石头上,拆开了信。

    羽央:

    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离开了人世,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还会来看我。当然,我这样一个糟老头,也许你已经不会再想起。

    我一生命运多舛,父母已不在人世,膝下无儿无女。我性情孤僻,不善与人交谈,也倍受世人冷落,嘲笑。

    与你相识,相伴的日子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日子。与我作伴,陪我说话,听我讲周易八卦,我真的想把这一辈子未对别人说起的话都讲给你听。

    我把你看作是我的女儿,上天在我临将就木时给了我一个意外之喜。

    我把我今生所学的一切都滔滔不绝讲给你听,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但我已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在人世,我想尽可能给你留下些什么。若你懂一些,将会带给你财富,也许这在你看来不值一提。

    我早前与你说过,不要拘泥于往事中,学会放下,人生短暂,不可自怨自艾。你聪慧过人,定知道我讲什么。

    我将老宅留给你,以后若有烦心事,也有个去处。

    我的骨灰已烦请林嫂埋在老宅的后山上,依山傍水,也算一好的安养之地。

    逢年过节,若有时间,希望你能来看看我,让我知道你一切都好。

    那块白玉,是康熙四十五年御赐之物,愿他保你一生平安。

    我捧着信,泪如雨下。

    我花了二十万,给吴老买了一块墓地。

    我不希望他孤零零的躺在那处小山坡上,我想让他长眠于人群中,不再那么孤独。

    此后的每一年,我都去拜祭这位老人,感念他给予我的一切。

    我的胸前,也多了一块白色的玉牌,有生之年,再未取下。

    人生其实充满各种变数,某一次善意的援手,某一次浪漫的邂逅,都可能会改变你的人生轨迹,我们应该感恩所有的遇见,无论与你相遇的那个人是谁。

    (7)

    今天是凌宇的忌日。

    我订了张回程的机票。

    已是寒冬,凛冽的寒风刺骨,我把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裹紧了一些。

    墓园里的肃静让人的心忽然变得安宁,走在青石板上,身边一排排的墓碑,像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展示给众人世间百态,悲欢离合。他仿佛有种魔力,让你觉得世间一切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站在墓碑前,凌宇那张英俊的脸依然笑的那样灿烂,那笑容仿佛把周遭的一切阴霾都驱散。

    凌宇喜欢白色的百合花,我把花放在他的面前,今天的花上我喷了一些水,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我倒了两盅白酒,这是他最喜欢喝的桃花醉,一杯敬他,一杯敬我自己。

    凌宇最喜欢我用口琴吹的送别,他说伤离让人感动。

    我坐在墓碑前,将这首歌吹了一遍又一遍。

    天空中飘下绒绒的雪花,落在墓碑上,我用手抚摸着凌宇的脸,多么想告诉他,你喜欢的,我都记得。

    我向他诉说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认识了哪些人,当然,也包括徐天扬。

    凌宇,我依然爱你,我相信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份爱。

    世事变迁,若我想从过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会在那个世界祝福我吗?凌宇。

    你曾说要带我去看美国的好莱坞,漫步在贝加尔湖畔,赏日本的樱花,游法国的卢浮宫,还要在埃菲尔铁塔下向我求婚。这些,你还记得吗?

    若你还在,该多好啊!

    凌宇,我来和你告别,告别过去。

    吴老说,人生短暂,我不应该沉溺在往事中,应该有新的生活。

    凌宇,你会怪我吗?

    我想你不会的,因为我知道,你像我爱着你那样深爱着我。

    愿你安息。

    人活着,总会在不断的成长中,失去一些,得到一些。善恶,对错,都不是绝对。

    我曾经一度认为这一生不会再爱,孤独终老才是我的宿命。

    只是生而为人,终究是感性的,时间可以忘记和抚平一切伤痛,如果没有,那就是时间还不够长。

    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我已很久没有站在阳台上看满天的繁星了,烟也吸得少了一些。

    今晚月亮特别明亮,夜里,我睡不着,披件外套站在阳台上。

    我想起从墓地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凌宇。

    他对我笑,那笑容依旧那么明朗,他笑着对我说,让我释怀。

    或许往事太过沉重,曾压得我每日喘不过气来,然而那一刻,我心中某一个角落里的巨石似乎融化了,就像流星划过夜空,璀璨耀眼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我释然了。

    我想起徐天扬,我想去见他。

    我看了下手表,凌晨三点。我吸完最后一口烟,拿上汽车钥匙,穿衣下楼。

    一个小时后,我将车停在徐天扬的别墅外。

    别墅里漆黑一片,我不确定他是否还在这里居住,或许屋内空无一人。

    有时候想念,会让人变得冲动。

    我坐在车里,呆呆的望着别墅的大门,希望奇迹出现,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像从前一样,告诉我他爱我。

    几个小时后,我看见了徐天扬,还有他身边的柳依依。

    徐天扬很绅士的为她拉开车门,然后驾车离开。

    我突然想起柳依依那天对我说过的话,想起她婀娜的身姿,精致的妆容,一切似乎恰到好处。

    我坐在车里,看着倒车镜中的自己,感到无比可笑。

    笑我的痴心妄想,笑我的不自知,笑我的愚昧,多余。

    原来,真的不会有人,永远站在原地等你。

    我喝醉了,头疼。

    手机铃声响起,陌生号码。

    “喂。”

    “你好,是颜羽央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位女士的声音。

    我揉了揉额头,从床上坐起来。

    “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徐天扬的母亲,想见你一面,可以吗?”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急切。

    听到徐天扬三个字,我的酒已醒了一半。

    “谁?徐天扬?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有点语无论次。

    “我们见面谈吧,好吗?”

    “那--那好吧。”

    挂断电话后我仍然不相信这个电话的真实性,反复的翻看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徐天扬的母亲怎么会找到我?这让我一头雾水。更糟糕的是,我还在迷醉当中,没有完全酒醒。

    我冲了个澡,头依旧疼的厉害。

    我穿了身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化了淡妆,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我还是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一处茶楼,我抬头看了一眼,“一品轩”,我笑了笑,上次和徐天扬来的时候,已是半年前了。

    半年时间,人事已变化不知多少回,时间真是太匆匆。

    徐天扬的母亲比我想象中要美丽,优雅。

    我常想,一个人的气质是多年来许多种因素所集合成的一种气场,是学不来的。

    他母亲的气场中还有几分窥视,这让我有点不自在。

    “颜小姐,请坐。”

    “您好。”我在她对面坐下来。

    “你比我想象中要漂亮一点,但也只是漂亮而已。”她喝了口茶,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

    我笑了一下,没有答话,心想,似乎今天来者不善。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看了我一眼,冷冷说道,“天扬跟我说,他喜欢你,所以我今天来看看。”

    我有点吃惊,克制了问她话的冲动。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我正襟危坐,笑着答道。

    “我喜欢开门见山的说话,你懂吗?”

    “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我看着她问道,我是真不懂。

    “天扬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虽然他不承认,但是我们早就把她当成我家的儿媳妇了,你知道吗?”

    我有些愕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叫柳依依是吧?”

    她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你看,我就知道依依不会跟我说谎。”

    “您到底什么意思?”看她拍桌子那架势,我有点恼火。

    “我什么意思?依依之前与我说天扬疏远她都是因为你,你曾经还动手打了她,对吧?”

    “怎么,您今天把我叫出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你看看你这态度,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她突然指着我生气的说道。

    我长叹了一口气,把语气放缓。

    “阿姨,我尊您是长辈,我是打过柳依依,但那也是她惹我在先,她与徐天扬如何与我无关,而且---而且他们现在应该也很好吧。”

    “天扬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说今生非你不娶!逼得依依今天早晨的飞机已经飞回美国了!她的父亲已经被气的住进了医院!我们家现在因为你一团乱,你居然跟我说一切与你无关?”

    “您说什么?”我惊讶的站了起来。

    “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在一起的。您刚才说徐天扬说非我不娶?他真的这么说的?”我突然有点激动。

    “你以为他那么说我们就会让他那么做吗?想嫁进我们家当媳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您今天还找我来做什么?”

    “你---你以为我们是拿你没辙了是吗?你这是破坏别人的感情你知道吗?”

    “阿姨,我曾经因为一些事情,拒绝过徐天扬,也曾经真心的祝福他与柳依依。但是,如果徐天扬真如您所说,为了我,不惜与你们决裂,那我也会如他一样,哪怕飞蛾扑火,也会奋不顾身。如果您今天来是想听我的回答,那这个就是我的态度!”

    “我是不会让你嫁进我们徐家的!”她站起身来,声音颤抖。

    我走到门口,回身一字一句对她说:“我从来不懂什么叫妥协,退让,更不懂什么叫放弃。如果徐天扬爱我,那我一定也以同样的爱回报他,哪怕粉身碎骨。”

    我向前又走了一步,想了一下又定住,对她说:“还有,嫁不嫁得进去徐家,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说完,我快速离开了茶馆。

    我打电话给徐天扬,问他在哪?我要马上见到他。

    黄浦江边,我告诉徐天扬,他母亲刚刚找过我,不过似乎被我气的不轻。

    徐天扬大笑。

    我问他,今生非我不娶是真的吗?

    他告诉我,只是句玩笑话,不必当真。

    我笑着说,当真了。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徐天扬深情的望着我问。

    我只说了四个字---今生与共。

    他用力的拉我入怀,深深的吻住我的唇,拥抱着我,久久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