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蓝黛

青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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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元翰来了,崔凌星的夫婿沈旻陪他一起。

    沈旻进士出身,高中后找关系去了西凉府旁的西宁担任县令。西宁不大,一旦西凉与外敌开战,西宁就得承担起转运粮草的重责。

    谢霁不想崔凌霜太过担心,拐弯抹角的把沈旻弄到京城就为了借他之口给崔凌霜报个平安。

    三人还在说着话,于氏闻讯而至,见着沈旻就问西凉的情况。

    沈旻道:“回太君话,侯爷无碍,西凉一役最终仍是我军获胜……”

    传言说谢威谋反,可从沈旻的反应来看事情应该不是这样。于氏忍不住问:“沈大人,威儿可曾找着?”

    沈旻道:“在下听闻谢将军被羌族人所俘。两军开战后,侯爷为救将军孤身前往黑目山,怎奈敌人狡猾,在黑目山设下圈套等着侯爷……谢将军为救侯爷不幸死于流矢。战后,侯爷不顾众将劝阻,重回黑目山想要找回将军尸身……”

    于氏双目含泪,激动地说了很多声“谢谢!”瞧她步履蹒跚的朝外行去,崔凌霜猜她对沈旻这番话另有计较。

    真相很可能是谢威谋反,谢霁为隐瞒此事不得不数次离开军营。若不如此,熟知兵法的他又怎会犯下那么多错误乃至西凉大军几次中伏,最后还是朝廷援军到了才堪堪险胜?

    当沈旻说起援军已归,谢霁在返程途中,不出两月就能回到京城时,崔凌霜眯起了双眼。

    当年梁意求她嫁给谢霁,说西凉局势不稳,谢霁需要一个稳定的侯府。她毫不犹豫地嫁了,并将身边所有资源都交给了梁意。

    几年来,所有关于的谢霁的消息全出自梁意。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渠道可以知晓西凉的消息。谢威叛变消息传出,梁意那儿一点儿风声没有,逼不得已,她派出崔前和乔大前往西凉……

    看着侃侃而谈的沈旻,她实在有些好奇。为什么梁意不晓得的消息,沈旻全都知道?

    西宁虽说是粮食中转站,沈旻这个县令却没有资格获知军中事物,为何他对西凉一役知之甚多?无论于氏问什么都能答得上来,且句句能说到重点,好像演练过一般。

    崔凌霜压着疑问没提,找机会单独问了崔元翰很多关于沈旻的事情。

    崔元翰与沈旻曾是同窗,后者经他介绍才娶到了崔凌星。关于沈旻为人如何,问崔元翰肯定没有问题。

    “大哥,听闻大伯母在林西帮你找了户人家,一心盼着你回去娶亲……”

    听到这个,崔元翰一脸无奈。林西太穷,即便是县太爷的公子,他在那儿过的也不如洛川惬意。再说了,崔衍对他十分信任,很多事儿都交给他处理,他早已习惯了洛川充实而忙碌的生活。

    原本想着在洛川娶亲,他母亲却不乐意,总觉得长房迟早会交到元宝或元思手中。他辛辛苦苦跟长房白干,还不如回到林西捐个县丞什么的……

    母子两人僵持多年,婚事就这样一拖再拖,以至于他至今未娶。

    崔凌霜瞧他一脸无奈,又问:“除了大伯母那边,你在洛川可有中意的女子?”

    崔元翰摇摇头,长房和三房闹得那么厉害,他日日在几个长辈中间斡旋调解,哪有心思和精力琢磨这事儿。

    “可有近身伺候的丫鬟?”

    “玉莹,从林西跟来的。”

    “承诺过她什么吗?”听着崔凌霜不断打听他的私隐,他问:“二妹想说什么?”

    “可记得我的贴身丫鬟蓝黛?”

    崔元翰记得这个丫鬟,两人在族学见过,蓝黛与崔凌霜一起跌入泥水……

    他道:“记得,我还送过她回流霜阁。”

    崔凌霜道:“过几日我会让太君认她为义女,之后还请大哥好好待她。至于那个叫玉莹的丫鬟,听话就留下,不听话还请大哥尽早将其送走。蓝黛这孩子一根筋,受不得委屈。”

    说这些时,崔凌霜毫不关心崔元翰的想法。那不容拒绝,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平日表现出的温婉完全不同,弄得崔元翰好似才认识她一般。

    “二妹,我不懂你的意思。”

    “蓝黛是我的恩人,同时也是非常重要的人,我不方便将她留在身边,希望你能娶她为妻。你们夫妻大可留在洛川,宗族那边,只要你资历够了,长房肯定会帮你留一个族老席位。如果担心无法尽孝,最迟明年,我会想办法将大伯调任到洛川附近。”

    崔元翰无法接受崔凌霜用交易的口吻和他谈起婚事。他问:“蓝黛是个好姑娘,她知道你这样做吗?”

    崔凌霜反问:“大哥,你知道自己与李文东和沈旻的差距究竟在哪儿吗?”

    三人一起参加科举,李修高中状元,沈旻同进士出身,唯独崔元翰落第。如此揭人疮疤的话语,亏得崔元翰脾气好,按捺住性子并未拂袖而去。

    他道:“二妹可是想说为兄学问不如人?”

    崔凌霜问:“若我哀求大哥娶了蓝黛,等大哥同意之后再将先前那些事情慢慢兑现,大哥是不是非常受用,觉得我十分懂事?”

    崔元翰坦言道:“二妹若如此这般,我心里确实会舒服一些。”

    “大哥,在蓝黛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的所作所为会影响你对她的态度吗?若我给的越多,你对她越好,你有何资格说我?若我的行为不影响你对她的感情,你又何必在意我能为她付出什么?”

    崔元翰被问得哑口无言。

    崔凌霜道:“大哥,你与李修他们的差别不在学问,而在你始终没有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比如:大伯母看似在逼婚,其实是想通过这个手段让祖母和父亲看到你的重要性,帮你多讨些好处。若不为此,她只需写信称病,要你回去伺疾,你去还是不去?”

    崔元翰倒是想过这个可能。说了那么多,实在是婚姻乃人生大事,他有些不甘被崔凌霜左右。

    崔凌霜又劝,“大哥,这世间事,纵使出发目不好,只要后面能做好,未尝不是件好事儿。你看我们这些个嫡女,生下来就锦衣玉食,那又如何,谁的姻缘能如愿?”

    崔元翰道:“你说的我都懂,只是不习惯这番话由你说出。”

    崔凌霜苦笑,“这是京城。”

    崔元翰重复了一遍,“是啊,这是京城。”

    京城不易居,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变。